南方端午赛龙舟,这挺新鲜好玩,秦天柱盯着船头擂鼓的赤膊汉子愣神。陈阿贵捅他:想啥?
他比划着,这鼓点长短节奏,像极了摩尔斯电码!说着掏出小本子,把咚—咚咚?——??。
毕业考核前夜,台风掀了器材棚的顶,想看看有啥器材,台风一贯好奇心重,脾气更猛。
教官宣布:明日野外测图,仅配发——
指北针一只!
铅笔半截!
草纸三张!
毕业演习那日,暴雨见谁喷谁,地图成了糊窗纸。教官阴着脸:谁还能作业?
秦天柱掏出个油纸包——里面是他用烧焦的树枝画的备用图,【等高线】标得好比女孩眉毛那般精细。
你小子,教官的眉毛一挑:咋想到的?
报告!,陈阿贵一本正经道:他在甘肃职业要饭,练出好多本事!
大伙乐了,秦天柱不好意思低头巧笑,教官说:饥者易为食,渴者易为饮。
黎明时分,秦天柱交上的地图让教官检查,教官见怪不怪,他的作业向来精细得像机器制作的,这样的学生真该帮祖国造原子弹啊。
你小子水洼都标出来了?
报告!他指着膝盖上的土,实地验证过!,他趴地听百米外溪流声判坡度。
…
秦天柱以优异成绩毕业。幸福的求学时光结束,一个穷人家孩子在战乱中享受几年,是上帝给了一点甜点,怕他在热血沸腾的军阀互争中晕倒。不过,这军校知识是真救了秦天柱一命,后面唠。
西北戈壁的月亮像块冻硬的馕,秦天柱的新兵连正闹饥荒,他愁的睡不着…接着又乐的笑出声——他发现一小偷在乱翻他的抽屉。
你笑啥?,小偷问,
看你有多大本事?大太阳照着,我一个铜板没翻出来,看你黑灯瞎火的能翻出啥?
小偷自讨没趣,撒腿就溜,
,
你穷光蛋,关什么门?,小偷饥笑,
不是防盗,是防风啊!,秦天柱哑然失笑。
饥荒出刁民,队伍什么人都有,西北俗话说:灰(坏)人蛮滩跑。秦天柱知道这小偷是新兵!发布新兵规则:偷鸡摸狗重罚十鞭。
他严格的管理风格受到上司注意,特派他管理甘肃人组成的队伍。
秦天柱之前那种文书气质逐渐消失,他的颧骨高了,眼眶更深了,越来越像梵高,有点阴郁味儿,似乎也预示出他之后人生的艰辛…
朔风卷着砂石,刮得人睁不开眼。秦天柱背着风,解开牛皮鞭,在粗粝的掌心里慢慢抻直。
拖出来!让他们面朝风!,他声音不大,却让整个场地瞬间死寂。
王铁柱,甘肃临洮人!,鞭梢挑起其中一人的下巴,昨儿带人抢羊?
报、报告连长那人喉结哽住,实在饿的
鞭影闪过,王铁柱胳膊上的棉袄突然裂开道缝,里头的絮子混着血珠喷出来。狂风卷起,王铁柱的脸又被沙石蹂躏了一番,低头嗷叫:下不为例!连长。
李满仓!,鞭子突然毒蛇般窜向另一个兵痞,你偷完羊还糟践人家姑娘?
冤枉啊!就摸了下手
咻——啪!
这鞭直接抽小腿上,啊一声,吃了一嘴沙石,脆地上,噢噢叫。连长,我再也不敢了,如若再犯,枪仔儿朝我头上开!
好,你们听着,老百姓就像家乡的父母,他们被兵匪烧杀抢掠,你们做儿子的,心里啥滋味…。
三个月后,这支连队调防时,沿途牧民捧着马奶酒追出十里。酒坛子下压着块绣花毡毯,上面用汉、哈两种文字绣着:
鞭下留仁
(史实:鞭梢铜扣现藏兰州战役纪念馆,标签写着:西北军某连自制军纪鞭,鞭柄刻有抽筋见骨,方知廉耻八字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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